胆囊息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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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落的建筑设计师们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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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发前一天,*莉莉给丈夫张洋拍了张一寸照,他们计划趁着暑假带两个孩子去香港旅行。

没想到,照片变成了最后的遗照。7月6日,44岁的张洋从深圳建筑设计研究总院的21层坠楼,那是他此前的工作单位。等到接到警方的消息,*丽丽才恍惚对应上丈夫在出门前说要去公司跟人力面谈欠薪一事。

张洋已在建筑设计行业摸爬了23年。3月,他无奈地从公司离职了,中年失业再投简历,他还是了选择“老本行”。“他是觉得我认定了这个专业。”*莉莉说。

但直到出事前,张洋仍然没找到合适的工作。而他的身后,也许是一个行业的失落,曾经风光无二的“建筑设计”行业,正在经历退潮。

困在加班里

张洋是一名结构工程师,主要做超高层建筑的结构审校工作。在妻子的印象里,张洋的工作一直很忙,每天早上7点出门,最早晚上八九点才回家。虽然工作是双休制,但是丈夫往往只能休息半天。在家里的时间,多半都在书房里工作,“基本上都是从公司回来,家里接着办公。”

偶尔,张洋也会和妻子吐槽工作强度,“他就是说工作时间、强度和薪酬折算下来,这个工作不值钱嘛。”

王一航在两家设计院工作了累计近三年,去年有段时间他负责一个大项目,感觉自己做了七、八个人的工作量。持续一周的时间里,他从早上8点工作到凌晨1点。

凌晨一点从公司回家,他反而亢奋,不想睡觉,就通过打游戏、刷社交媒体进行报复性娱乐,才有点掌控自己时间的感觉。两三点睡下,夜里还会惊醒一两次。

王一航开始脱发,有时抓一下头就掉头发,落在办公台上。颈椎和腰椎也相继出问题,还查出有脂肪肝和胆囊息肉。

陈子川是届建筑学本科毕业生,通过校招进了一家成都的国企设计院做方案设计。他所在的单位曾开过一个会议,领导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,坐在桌子一端,对着围坐在长桌边的新人们说:“应该感谢加班,加班意味着还有活干,现在很多设计院都没活干。”

连续高强度的工作终于让陈子川的身体在从业三个月后发出了警报。去年年末的一个周五,他在打车前往公司的路途中,手脚失去知觉,心跳骤然加快——此前他已经连续一周加班到夜里23点,又经历了三天失眠。坐在车上的陈子川感到恐慌,医院挂了急诊。

那次,他被诊断为“窦性心律不齐”,医生给他开了安眠药和安抚神经的药物。

陈子川的心电图显示其窦性心律不齐陈子川想起刚入职时,代表公司参加集团组织的汇报比赛,他身着白衬衫、深蓝色西服,踩一双白鞋,一手拿着翻页笔,一手持话筒,头发偏分,看上去神采奕奕。然而工作7个月后,一位网友在他的社交媒体账号下留言,“看您的面貌,真的需要补一下营养”。一次,陈子川去看酒店改造项目,下午两点到山上,一群人围着等领导做决策,干等一小时,领导讲几句话后,他们继续等更高层的领导一小时,领导来了,说了两句话:大家要集中力量想办法,多一种脑壳就多一种办法。

山上海拔高,体感冷,下着中雨,设计师和甲方对接工作到凌晨一点,陈子川赶回家路上花一个小时,那时在想:自己的月薪到手不到块钱,为什么每天这样加班?

回到家洗漱完,凌晨三点,他又失眠了,想建筑学有什么出路。混乱的思绪持续了一整晚,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,八点多,他该起床上班了。

某个周日,他在做一个教学楼项目,十点半到单位开会,吃完午饭回工位画图,工作到晚上十二点。由于给甲方交的文本所用纸张特殊,他得去单位外打印,单程走了近两公里。

取完材料,他独自坐在打印店外的台阶上。路灯照在深夜街头,他望着闪送骑手骑着电瓶车往甲方方向驶去,看到两三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女孩开心地朝一家KTV还是酒吧走去,那个瞬间比当天14小时的工作更让他崩溃。

“延迟”的薪资

困在加班里的设计师们还可能随时陷入“讨薪”的境地。

设计院设计师的薪资一般由基础薪资与绩效构成,绩效与项目产值挂钩,单位与员工谈薪时常常将绩效称为年终奖,多位受访者告诉澎湃新闻,他们的年终奖一般出现在口头承诺中,而非书面合同内。

王一航在这家民营设计院工作后,第二年与公司谈到年薪20万,其中8-10万于年底发放。关于这笔薪酬,王一航的组长前后和他谈了三次话,每次隔两周左右。

第一次对方表示,“今年干得还可以,也比较辛苦,年终奖会给你发足,甚至可能多一点”,王一航听了很高兴;第二次,组长告诉他,当年部门回款不太行,年终奖可能会打七折或八折,王一航觉得也能接受;第三次,组长和他谈的时候脸上写着“不好意思”,告诉他公司*策有变,年终只发1-2万,私下承诺后面会补,未说期限。那时王一航心凉了,试图争取自己应得的薪资。组长告诉他“这个无法争取”,问他下一年怎么考虑,王一航选择了离职。

那天,没有吸烟习惯的他走到出租屋楼下便利店,买了一包烟。工作一年半,他基本没有在傍晚下过班。站在阳台上,他难得看了一场异乡的落日:夕阳西下,天色越来越深,小区的楼房和树木在粉紫色的晚霞中留下轮廓,中老年人在楼下踱步。王一航一根接一根地抽烟。

他想起刚毕业时很开心地和家里分享自己的工作,和同学相比,他当时拿的薪资较高,领导认可他的工作能力。工作过程中,甲方业主也觉得他做得不错,他喜欢设计,项目完成后多少有点成就感。

后来,王一航回老家找了第二份设计院工作。每月的收入除了按当地最低工资标准发放的基本工资,他还和部门谈了“预发”,即把年末发放的年终奖打散,每个月发放一部分。这两年他和单位谈的预发为基本工资的两倍左右。

去年,他的预发工资实际为两月一发,有时会拖半个月,但加上年终奖都发到位了。今年,预发工资被拖了很久。这让王一航不敢购入电子产品或产生元以上的消费,聚餐相对减少,开始消耗存款。从2月到5月,他和部门领导为预发工资谈过多次,对方每次都答应,但钱款迟迟不到账。

今年,是方浩然在建筑设计行业里工作的第十年,目前他准备入职湖南的一家国营设计院,担任建筑方案主创设计师。

他在年经历过奖金无法兑现的事,后来这笔钱兑现了绝大部分。疫情中有段时间,他上一家任职的设计单位按照当地最低工资标准发放每月工资,没发预发的部分。

方浩然也能明显感到,自己这届和如今的“95后”工作状态上的差异。这两年绩效无法兑现的问题频频发生,基层设计师对加班比较排斥。

张芸所在的上海某民营设计院有六家分所在一个园区内,她有时晚上九点离开单位,总能看到办公楼里亮着的灯光。在她工作的一年半里,有9到10次通宵加班,每周加班在30小时左右。

张芸21点离开单位时,办公楼依然亮着。据她所知,她曾任职的设计院内,有个组长原本月薪3万,年单位降薪,月发降到了1万左右,组长最终提了离职。“流水线”与“螺丝钉”

感觉“活怎么干都干不完”的时候,张芸会闻到一种类似油漆和汽油的醛类味道。

医院,五官科医生诊断她嗅觉没有问题。她被建议去心理科室就诊,后来诊断为中度焦虑。

张芸入职时怀着对设计行业的热情,第二天要头脑风暴,她会在其他员工各出一个方案的时候想两个。她业余补充学习专业视频,看大师作品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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